她立刻抖擞了精神,挪挪身子坐起来,挺直了腰板硬气道:“官家给我指婚?我舍身挡刀可不是为了找婆家的,长安城里哪有什么好的亲事?各家的公子哥儿什么样儿的,我提刑司里头桩桩都有底儿,这是要把我指给哪家纨绔子弟?我这就进宫去请官家收回成命。”

    他把她拉回怀里,掩她的口,“都是朝廷命官了,怎么还这样沉不住气的?这样的性子,就是免死金牌到了你手里头,怕也不好使了。”

    她挣扎,拽他的袖子愤愤,“你是个心肠子曲曲绕绕百八十道弯儿的,你心里想什么的我不晓得,反正官家要指婚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自然是不着急。”

    他摸摸她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回他是想明白了,只要还顶着太监的名头,就不可能正正经经的同她做夫妻,官家如今还用得着他的时候,就得早做谋算,他手里头攥着能谈条件的筹码,回头早早卸了肩上这些腌臜活计,带着她去寻处僻静地儿建桩子,他手里头有的是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吃喝三代都是够了。

    其实,做这掌印无趣透了,勾心斗角卑躬屈膝这样的事儿,本来就不是他擅长的,若是有个契机能让他金蝉脱壳,他简直求之不得。

    强压下心头的冲动,他指指自己,“是我。”

    她眉毛直挑起来,“是你是你,是你什么?官家还真能把你指给谁家的贵公子了?就是指了,人家也断没有龙阳之好的,即使有,也没人敢在家里头供上您这么一尊阎王爷。”

    她仰着脸,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极了才满月的老虎幼崽子,颐养的滋润,奶凶奶凶的。

    他捏她下巴,狠狠在她脸颊上亲一口,“官家把你指给我做夫人,可欢喜?”

    允淑觉得心惊,前头他同庭降可不是这样说的,不是说不耽误她的么?不是说,跟着他要独守空房,他于心不忍的么?

    这人真是奇怪,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她都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了。

    她背过身,嗡哝,“不真欢喜,大监大人,奴累了,想歇会子,您躺会儿就回了罢,这么……这么样叫人瞧见不好。”

    他扳她肩膀,把她掰过来对着自己,吻她的眼睛,捧住了她的脸,他心里揪的难受,想到她傻子一样从来不会护自己,决定跟她约法三章。

    “允淑,以后不要再拿自己去给别人挡刀子,赶明儿我来教你防身的拳脚功夫,叫你去战场上拼杀是不能够,平日里对付小毛贼那三脚猫的招式,是很管用的。”

    她哦一声,“成罢,不过您平日里忙的紧,这事儿是我不周全,合该让覃时早早教教我几招防身的。”

    他叹气,看得出来她在置气,却不知道为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