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说,四月二十二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大吉大利!
一早从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从相府出发,一路晃晃悠悠朝着东郊田庄前进。他们出了们没多久,明珠和忘忧就得了信息。花子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正经人瞧不起,却又拍马也追不上。
“以后你们便在这庄子里住着,等小姐拿到了田契你们便是小姐的人,再不用顾忌害怕,可以正经过活了。只是隔一段时间换几个人去城里联络,以备不时之需,这点要切记。小乐年纪小,人又活泛,这事儿便主要交给他负责吧!庄子上还是听乌庄头的,只是各位后来的叔叔婶婶们,先由王大叔统一管理,主要是方便和乌庄头交接。乌庄头那边我也已经交代清楚了,每日能领庄子上活计的人数由王大叔报给他,再由他进行统一分派。等回去一切安排妥当了,我们也会时常回来看看的。”
一切分派完毕,明珠和忘忧又到庄子上大体查看了一圈。“小姐放心,小的定将这庄子打理的好好的,不让小姐的用心白费。王全有那边,小的也会跟他们交接好,不给姑娘添麻烦的。”
明珠点头,“想必今日父亲来迎我的消息你也已经知道了?我在庄子上这些年,多亏庄头照拂,回去定会向父亲多多美言。而且,这么些年下来,对这庄子也多少有了感情,回去以后若是我向父亲讨这庄子,父亲是一定会给的。如此,相信庄头是个明白人,以后这庄子里面的一应大小事,以后只向我汇报即可,并不需要知会他人。嗯?”
乌庄头听了连忙躬身点头称是。
总算将一切安排妥当,看守庄子门户的家丁已然快马奔回来报丞相夫妇的车架已然进庄了。
虽然明珠早已得到报告李氏今天同陈相一起来的,然而下人这么一报她还是激动的立刻站了起来,忘忧拿了帷帽来给她戴上,两次打结打到一半都被打断了——明珠太紧张,以至于忘记自己还在戴帷帽就想往外面走。
忘忧扶住明珠肩膀,“冷静一点!”明珠看着忘忧的眼睛,慢慢点了点头。终于,帷帽戴好了,两人行至房门外恭敬等候。
不多晌,远远就能看见马车过来了,明珠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两手都是汗。当初被送到这庄子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自己只有五岁,娘亲在涵璋苑中撕心裂肺的哭,先是求父亲不要送走自己,见父亲无动于衷,又去求父亲让她陪着她一起来这庄子上,被父亲挡回之后、只能低声下气只求能送她到府门口,可仍被人拉了回去,最后只能被隔在涵璋苑中哭着看她离去。
那时候的母亲太卑微、太卑微,把自己压低到了尘埃里就为了再多看女儿一眼,可就这样都不能够。若说忘忧被卖掉的时候她后悔了,那么看到母亲那时的样子她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就为了逞一时之快,自己最好的朋友吉凶未卜、最疼自己的母亲伤心欲绝。那时候的她恨不得重新再来一次,就是让公主将她踩到泥土里去,也绝不再轻易反抗。
忘忧看明珠双手在帷帽之下颤抖地如筛糠一般,知道她内心激荡难以自抑,便从旁边将手神了过去,轻轻握住明珠的手,凉得让人心疼。
明珠只觉得一阵暖意袭来,被回忆折磨的发疼的心就突然舒缓了下来,转头看看身边的忘忧,是啊,她回来了;再抬头看看远处,母亲也回来了。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失而复得,这就是老天的眷顾。她知道,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尔虞我诈。但是为了他们,就算前路再艰难,她也一定会努力走下去。于是,她反手握住了忘忧的手。
马车轱辘轱辘地越行越近,待停下来时,李氏早已按捺不住,掀开车厢的窗帘盯着明珠看了几眼,看着前面陈相下了车,又赶忙放下帘子自己也从车里矮身出来。
明珠向着李氏的马车紧走两步,又突然停下,生生将身子转向陈相的车架,快步向前奔走几步,行至车前时陈相刚好从马车上下来,明珠便直直扑去陈相怀中,陈相也将明珠揽在怀里。“爹……爹……”明珠将这些年心里的委屈都用在了这个时候,在陈相怀中哭个不住,陈相抚着明珠的背脊顷刻间也便眼中含泪。
“儿啊,这些年委屈你了……都是为父不好,忙于公事怠慢了你母亲,更苦了你吖……”
明珠一边摇头一边哭,但只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