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深衣下伸出一截纤瘦苍白的手腕,轻轻推开朱窗,蓦地迎风昂首的艳色入眼,梅影横窗,孤瘦凌霜。
他捂唇轻咳,忽觉肩上一重,雪白裘衣覆在身后。
东宫的掌事,蔡女使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眉头微皱,正言厉色地呵责一旁伺候的宫女:“殿下大病初愈,吹不得冷风,你如何做事的?若有万一可担当得起?下去领十杖。”
蔡女使素有威信,那宫女惊惶下跪,身子颤软,低眉垂首,并不敢争辩。
“是孤的错,不该贪景,让女使担忧。”
晏羡睫羽轻颤,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大病一场后的虚弱,抑或是冷风侵肌所致。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腔调缓慢,浸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脆,“不关她的事,责罚便算了吧。”
区区小事,蔡女使不至于违逆太子,略训诫了那位倒霉宫女几句也就放下了。
然后说起正事来,“禀殿下,皇后娘娘遣人送了补品来。”
当今国号为梁,年号昌泰,昌泰帝年少之时,诸皇子夺嫡,以至骨肉相残,朝局不稳,故而他登基不久,便立皇后所生的嫡长子为储,迁居东宫,延请名师教导。
除了每旬请安或逢年过节,太子与生母甚少相见,只有椒房殿三五不时的送些东西。
“孤不能常去后宫走动,劳烦女使去告诉母后,孤身子大好了,请她不必心忧。”
“是。”蔡女使行礼告退。
晏羡听见身旁宫女陡然一松的口气,他轻轻咳嗽了几声,神情温润,说道:“非你之过,是孤欠虑了,令你虚惊一场”。
宫女一身秋色薄祆,容色只堪称清秀,身段纤弱,有些腼腆的摇头。
谷雨心想,没照料好殿下,本也该罚。
又不禁生出几分不解,怎么殿下如此温柔的人,竟是上天不佑,体弱多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