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不在,伙计说是前些日子家中有事回了乡,一问具体日子,正是那天卖宅子那天,晌午宅子卖完,日昳时分就收拾细软赶回了乡下。
真是巧呢。
余杳出了牙行,隐进巷子内,往脸上点了幻颜痣,换了张脸后再次进入牙行,咨询宅邸买卖。
“六尺街上永安巷尾有坐北朝南的二进院?”牙行伙计有点懵,仔细回想,”没听说啊,永安巷地处偏僻,带院落的二进院不多。”
伙计拉出宛平镇的舆图,指出永安巷所在位置:“姑娘,你看,这条巷子上多的是木屋土房,没有二进院,而且你刚才说回廊亭上还种有槐树,这可不是把晦气请进门麽。”
伙计指尖换了一个位置:“姑娘既然中意院落,不如看看昼锦坊或是淮安街的宅子,有独门独户的小楼,也有二进二出的进院,府邸厅室都有,不如,我带姑娘实地看看?”
“我赶了一天路,可以先歇歇吗?”话音刚落伙计就起身去添茶,余杳也跟着起身绕着牙行走了一圈,一边和伙计拉日常一边挑着柜台上的毫素,找到笔杆上有个指甲掐痕的笔后她握在手里轻轻一拂,剥落下一层表皮。
她佯装惊羞,掏出一串铜钱:“呀,我不小心把你们的毫素弄坏了,你们掌柜的不会责怪你吧,无心之失,请见谅。”
伙计看到铜钱又听到余杳致歉,哪有什么不快,又从柜台底下抱出一包毫素:“姑娘有看上的随便拿,本不该收姑娘的银两,但我们掌柜的实在是计较了一些。”伙计是个实在的,他又拉出一本记账簿,摊开了给她看,“诺,你看,连个簸箕手纸都要记录在案。”
余杳打眼一瞧,密密麻麻,皆是琐碎,她收回目光,拎起那只被她损坏的毫素:“这支已经被我弄坏,我买下这支就好。今天真是多谢你了,改日我再来叨扰。”
走出门后,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取出毫素,又取出符箓,往上一贴,口中念诀,原本笔直在手心的毫素瞬间横亘飞出,笔尖指向西南方,余杳跟着方位前去,越过城镇穿过密林找到了藏匿在乡下的掌柜。
掌柜正在院子里劈柴,见余杳前来,慌忙扔下手中刀斧冲回了屋,死关着门不出来,余杳也不催促,只是站在门外,笑道:“掌柜的,黄梅时节雨水多,柴火放在院里潮了腐了可就不好生火了。”
门里的掌柜缩成一团,听到爽朗的笑声,偷偷往外一瞧,门上格栅上有模糊的人影,不是鬼。心里多了分底气,口中哀声求饶:“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别问我。”
余杳笑得更加欢快:“看来掌柜的是知道我要问什么。”见门内的人缩瑟了一下,她伸出手,轻轻得放在格栅上,放低了声线,“掌柜的是不想搭理我麽?”
一瞬的沉默过后门被打开,带来一泼兜头兜脸的水,好在余杳早有准备,侧身一闪,躲开了去,一盆水结结实实浇在了地上,正冒着丝丝热气,而掌柜的早已跑远。
1,2,3。
数数完,掌柜又自己跑了回来,手上擦着脸抹眼泪,脚下不停向前蹬,连身体都快倾倒贴在地面,可任是分毫不动被钉在原地,扒拉一阵后他死心了,忙求饶:“仙子,我也是被逼迫的啊,我不敢不卖你宅子啊。明烟拿我全家老小的性命来威胁我啊,我那小儿才七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