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已故锡安大贤者松拉图是锡安人过去的精神图腾,一代宗师。他是有徒弟的,其中最著名的徒弟是甘地夫。他本来是锡安一个贵族土豪的儿子,据说千百年来家里总是有人不断觉醒魔力甚至精神力,乃是名门世家,只是从未成为一国王室而已。
他跟着松拉图一起,在乌林岛居住了几年,没学到什么硬核科技,但毕竟眼力是培养起来了。荟萃在乌林岛上流社会那种超凡的物质条件,那种非凡人物的风流气度是见了很多。
松拉图去世后,甘地夫扶灵归国(松拉图无儿无女),并主持了葬礼。见到过松拉图和赵开阳理念上的冲突,比较过乌林岛和锡安在生活方式和制度方面的各种不同,甘地夫像每一个圣贤子弟一样开始了深入的思考。思考锡安哪里有不足,思考人生,思考哲理。松拉图去乌林岛的那几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思想上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甘地夫自然也是一样的。
他们这种人普遍都有使命光环在身,觉得自己有领导人民,拯救国家之类的天赋使命,不像赵开阳,基本上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救人只是顺手或者方便之举,偶尔受不了别人的哀求发发慈悲而已。甘地夫思考来思考去,思考出一点心得,也有很多迷惑,大概也想做点什么看点什么吧,便开始在锡安各地进行旅游。
能做到松拉图的大徒弟(这个大不是指年龄,是指能力),甘地夫当然也有精神力场,而且还很强,也能达到盛州的公爵级。世界各地的魔环星人判定人的等级都是一样的,谁的精神力最强,谁最牛,其次是没精神力的,再次是没魔力的。甘地夫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上等人,都是普通人心中的英雄,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当地陌生人热情款待和欢迎。他又是松拉图的最牛弟子,继承了他一部分的社会影响力,基本上所有的锡安权贵、名人都认识他,不会跟他为难,于是他开始了一次大巡游,想好好看看锡安,深入城市、农村,偏远山区之类的地方,倾听人民的心声,游览名山大川。
魔环星壮丽辽阔,地形地貌丰富,海拔高差也比土球大得多,风景非常好。锡安也有两百多万平方公里面积,有一亿五千多万人民,大体上还是和平宁静的,偶尔会有小地方发生战乱,主要是土邦主之间争权夺利,但也没有全局性影响。
他每到一处,都会先发表一番演说。他也不会计较排场或者条件,有时是在田间地头,有时是在屋顶平台,有时是富人家的别墅阳台。听的人也什么都有,也不分贤愚贫富,等级高低。他很有演讲天赋,任何时候都能发表即兴演讲,本身也极具亲和力,有共情和同理心,因此他的演讲总是能博得热烈掌声和群众的欢呼。
演讲的内容大致是如何培养道德,如何在生活中遵守各种宗教戒律,如何尊奉圣贤,如何向圣贤学习,如何创造美好生活之类。锡安人很信神,而且不同的人信不同的神,不同的信徒之间经常有血海深仇互相残杀的事。但这甘地夫也真是了得,他能在信这种神的村庄演讲受到热烈欢呼之后,第二天去隔壁信另一种神的村庄,在村民们怀疑戒惧的目光中开始演讲,在他们的热情欢呼中结束。这种本事赵开阳是没有的,他即使演讲,听的人多半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想什么。
演讲之后,他总会留下来倾听别人的诉求,有时帮忙排忧解难,调解纠纷,从不会索取或者谋取任何东西。他能力很强,也确实正直仁慈,又过着清贫简单的生活,别人送他的东西他都拿来济贫扶危。一个如此强大的精神力觉醒者却吃着普通贫民的食物,穿着简单朴素的衣服,不能不让人心折。有时他单人赤脚走进一个闭塞的乡村,不认识任何一个人,待了几天之后,便总会被众人把他抬出来披红挂彩、欢欣鼓舞地游行,礼送他出来。
慢慢的名气越来越大,声望越来越高。只用了两三年,锡安人大都至少听过他名字了,他的威望不仅盖过了普通的土邦国王和宗教领袖,甚至还渐渐地接近了松拉图当年的地位。所到之处,王公贵族,英雄豪杰无不倒履相迎,各种敬爱仰慕。若不是他的年纪也已超过了一百岁,肯定会有无数的贵族小姐贴上来。有很多人愿意追随他,赞助支持他的人就更是不胜枚举。
这样两三年下来,松拉图赫然发现,其实锡安内部问题多多,社会矛盾和压力极大。
在赵开阳联通锡安和外面的世界之前,锡安确实比现在更穷,但社会是稳定的。虽然士八达王国等神圣同盟的国家执行******政策,对人民进行残酷剥削压迫,但王国的统治阶层确实为了保卫锡安日夜打熬身体,锻炼武艺,承担巨大责任,承受巨大牺牲。而且谁能够觉醒魔力甚至精神力去成为统治集团的一员,是老天爷决定的,谁也抱怨不来,即使是王子公主也绝大多数生而为普通人,绝大多数权势者的权势富贵都无法让自己的血亲继承,只能在大范围的人群中进行推选。上层经常牺牲和换血,又无法传承权势富贵,人民因此虽然受苦受穷受压迫,怨言却不是很多,社会也比较健康。
但联通之后,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由于乌林岛技术的扩散,特别是安排了许多机枪到关隘上镇守之后,抗魔变得不那么难,能比较轻松地在关隘上阻挡魔族的进攻。统治集团不那么需要牺牲奉献压力山大,渐渐变得骄奢淫逸。另一方面,赵开阳和锡安大小势力进行了贸易安排,允许他们用人口、财富之类的东西去跟他交换觉醒药剂——当然是天价。
这下不得了,那些出身名门的王子公主们陆陆续续喝下觉醒药剂,很多还会被派到乌林岛去留学(或镀金),也有人能觉醒精神力回来。这对锡安的核心统治集团是重大利好,对那些核心统治集团之外的人可就等于堵死了人生发展的道路,除了投奔乌林岛另谋生路,几乎没有上升通道。权势者不用再担惊受怕承受牺牲,还可以用权力为自己及后代谋取私利持续传承下去,有能耐的人即使经过了艰苦训练也没有了上升的通道,底层人民仍然受苦受穷受压迫,这种社会谁受得了?
特别是士八达王国,以前的国王日夜煎熬习练武艺,经常为了保卫人民牺牲在战场上,一任国王从来做不过三十年,所以无论做国王的人如何残酷剥削,残暴杀人都没关系,但现在,凭什么?
所以整个锡安内部其实只是表面平静,下面却暗流涌动,大量中低层民众心怀怨恨和不满。要不是还有“移民去乌林岛”这宣泄内部压力的途径,早就引起了滔天巨浪了。赵开阳又没有发动人族内战、武力统一锡安的兴趣,所以好多人就把希望寄托在了甘地夫身上,觉得他是锡安人民的救星和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