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干什么?”
黎普深埋着头,恨不得低进黄土地里,以躲避耳边嗡嗡不休的质问——月北离已经如是反复了十几次,起先他还有耐心一一解释,后来发现这是无用功。
他这师兄有本事围绕同一个主题找八十八个切入点浩浩荡荡九十九篇又臭又长的小作文,这审题和作文的本事不去参加语文高考太浪费了。
见他反应不积极,月北离怒极,绕到他跟前,一脚踩住他侍弄很久的狗尾巴草,黎普这才抬起自己的苦脸,却不能让他消气,这个点头哈腰的筑基期居然都敢在他面前拿乔,简直反了天了。莫不是他真的虎落平阳,连条狗都敢骑到他头上?想到这,月北离脸色愈发难看。
黎普哆嗦了一下:“不能以力取胜的时候就得靠智取,假意投诚,好使敌人麻痹大意,然后我们才有机会完成老祖托付的重任。”
他倒是想真心,但一来脑子里住着远程监控,二来他的真心在沈劭眼中不太值钱,三来就是身旁这颗不稳定炸弹。
但甭管他腹诽多少次,仍旧不敢明着泄露一个字,他码不准月北离失手弄死他,凌云会不会主持公道,而且死都死了,公道有个屁用。
简而言之,心好累——黎普无声叹了口气,总觉好像理解封建老农盼解放是个什么心情了,大概就是盼山盼水,望眼欲穿,白天想的晚上梦的都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抄了土豪,砍了劣绅,还在他们坟头载歌载舞,大吼:
仙门大拿全是狗屁!
那声音一定振聋发聩,可惜...
不是他对老祖的重任嗤之以鼻,只是这队伍配置真不是冲成功奔去的,一个大傻子一个躁郁狂,他跟个精神病院男护士一样日日水深火热,这么多天下来什么相干的都没听着,脑子里只剩“魔皇陛下”英明神武无限循环,不知道同样被无限循环的凌云老祖作何感想。
然而,月北离不能法理解他的惆怅,只顾冷笑:
“假意?我怕你入了魔域,与魔头沾染,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吧?麻痹?最麻痹大意的就是你!”
黎普藏不住疲倦:
“师兄,我日日和你一起,能和魔头沾染什么,而且魔头有什么值得我向往的,我身处南洲第一大仙门,资源法器取之不竭,既有仙尊谆谆教诲,又有师兄师姐温柔爱护,而这里地处荒僻,一座魔城半城凡人,整日被人惦念着剔除仙骨,我是疯了才想留在这吧?”
月北离却指着地上被踩瘪的狗尾巴草问:
“那这个如何解释?假意投诚有必要真心为魔头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