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罗葛都便也牵马而行。
远了些,他忽问:“县主邀了我来,当不止是为牵马吧?”
“我不敢折辱上使!”她忙说,“我还以为——以为你不会来。我是个小女子,怀的都是些入诗入画的心思。只凭匆促而就的一封书函,哪里能写尽呢?‘春风春影里,春意春字结。’我以为,男女之间,也存知己。郎君从武,而有诗才,能射驭,通汉学,我——我求引郎君为知音!”
“知音?”他仰笑,“我不乏知音。”
“那——郎君此行,却是来辱没我的了!”
“岂敢!”药罗葛都顿步,春水绿的眸抬向她,“县主,那鹿腿滋味如何?”
“肥美。”她竟不敢回看,帷纱飞拂。
柳浪乱,有莺啼。
——
琼楼之宴,梨云芳丛,醴露兼美。
李婵与连辛一人着粉,一人衣紫,各倚湖石、扶着夜海棠。李婵拈帕道:“辛儿扮得俏生生,我见了也欢喜。宴上正行酒戏,花签诗赋你都能,怎不去夺个头彩?却与我避在一处!你是吃多了酒,头疼不成?酒醉忌风,不可再陪我吹风了!”连辛便说:“哪里!我见他们欢乐,而偏生愁心,才寻你来的,可别赶我走。”
“寻我何用?”李婵掩口而笑,“快寻你那回鹘郎君去——他在哪儿呢?只开宴时见过他,这一会儿真不知往哪儿去了!”
“姐姐才是醉了!我走了!”
过了春波与白桥,分花约柳,月明如洗,才见一个胡袍男子坐在亭畔,旁有婢女为他加衣。二人拉手互觑着,衣角又一滑,他那佩刀上的金绿宝石一线流光。歌乐之中,连辛呆了呆,本欲避走,可已叫他瞧见了。
“原来芙蓉县主妆成人更娇。”
“是胡特勤一人轻浮,还是回鹘男子皆轻浮?”
“哦,做不成知音,便要为敌吗?”他仍笑,步下阶来,“真难哄!”